NaginiMoon

最近手感不太好……质量下滑……担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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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06

“瞧瞧你做了什么！”

他们一坐进车里，索尔就忍不住责问。这不是索尔原本的计划。索尔以为在这之后他们可以找个借口，推脱洛基已经离开了纽约，必要的时候给弗丽嘉打几个电话，这事儿就能从此揭过——“住进家里？你还真当你是我弟弟！”

“是你说的——”洛基指出，“‘不管她说什么，只要回答是或者好就行了’。”

“但我不是指这个！”索尔愤怒地拍了一下方向盘，喇叭尖叫一声，吓坏了好几个过路的病人，穿着制服的安保阴沉地看了过来。索尔感到事情正在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，善意的谎言变成了一场骗局，他一点准备也没有，而那个推波助澜的小骗子却正风轻云淡地坐在一旁。

索尔忽然明白了什么，随即变得更加愤怒，“你是故意的，是不是？”

洛基没有回答，低下头去系安全带。或许他有这么点儿意思，又或许他没有，但承认总归不会是个好主意。

索尔痛恨洛基沉默，认为这是他的消极抵抗。他抓住洛基的手，安全带滑了出来，迅速回弹，金属件不慎打到了洛基的侧脸，那儿很快泛起了一片红。

“你以为你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？”

“我没有，”洛基将脸转过去，天已经黑透了，车窗上倒映着索尔愠怒的脸，“只是那种情况下，没人能说出拒绝的话。”

索尔揉了揉额角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不管洛基说得有几分真假，事情都已经发生了。追根究底，这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。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中了邪，竟然会去请求一个诡计多端、阴险狡猾的小骗子。

过了一会儿，索尔才继续开口。“我送你回去，”他生硬地说道，“我会派人盯着你，别想耍花招。”

洛基耸耸肩。

索尔把车发动起来，缓缓向洛基待的家庭旅馆。夜色深沉，乌云还在城市上空盘旋，洛基打开窗，初夏的风涌了进来，搅浑了车内的烦躁不安。洛基看着远处的曼哈顿，高楼拔地而起，像一排巨大而花哨的圣诞树，每一格明亮的窗户里都填满了欢声笑语。

“别把头伸出去。”

索尔出声。

洛基望向索尔，后者正目视前方，专注地开着车。洛基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。他将头转回去，可曼哈顿消失在了转角，如同转瞬即逝的海市蜃楼。他摇了摇头，疲惫地靠进座椅里。晚归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旁经过；地下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，但下一秒就被他们甩在身后；郁金香在夜里盛开，被车速拉长成颜色模糊的彩带。有什么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，他伸手去摸，接着第二滴滴在了手背上。

下雨了。

第二天，洛基还没有睡醒，就被几个面目可憎的大家伙抓下了床。

洛基以为索尔已经够高大了，六点三英尺，一身肌肉，Alpha写在他的脑门儿上。但这些人每个都要比他再大上一些，几乎是洛基的两倍宽。他们分成四路，一部分人分列左右，将洛基牢牢地夹在中间，一些人在前方开道，另几个则在末尾善后，声势浩大地将他拖出旅店。

路过一楼柜台的时候，老板娘正在桌后算账，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直直地从嘴巴里掉出来。

“上帝保佑，你们在做什么？”

“早上好，奥尔森太太。”洛基扫了一眼大个子们胸前的奥丁森徽章，干巴巴地朝他的房主问早安，“相信我，这都是误会。”

他的“误会”还没有说完，人已经被抛出了门外，宾利停在正前方，闪亮登场。

洛基被塞进车里，迎面撞上索尔。

“早上好。”

“出发。”

索尔没有一点儿和他寒暄的念头。司机收到指令，调了调后视镜，洛基从那儿看到绑架他的大个子们正排队钻进后头的另一辆车里，快得像一群入水的企鹅，那辆车发动了，开走，转弯，消失不见，连尾气都没留下。

很快，他们的车也开始移动。从洛基这个角度，能看见司机戴着白手套，西装笔挺，连仅剩的几缕头发都被摩丝分成三股，牢牢地固定在头顶，他握着方向盘的姿势，与其说是在开车，不如说在擦拭什么古董。洛基看了一会儿，很快就没兴趣了。他将视线移向索尔。索尔没有穿西装，手里拿着平板电脑，正随意浏览着新闻。

洛基想起来，今天是周六。

“我们去哪儿？”

索尔不理睬他。

洛基撇撇嘴，趴到副驾驶的椅背上，和司机搭话，“先生，怎么称呼您？”

“文森特。”

之后司机就闭上了嘴，再也不多说一个字。

没人搭理洛基，他只好靠着车窗补觉。约莫大半个小时过后，车子颠簸了起来，洛基的头磕在了窗沿儿上，朦朦胧胧地醒了。

他揉着眼睛朝窗外看去，巨大的铁门正自动向两边缓缓开启，浅色鹅卵石铺就的主道一路向上延伸，洛基望向道路尽头，一幢宫殿般的宅院矗立在山顶。

“奥丁森宅——”

轿车一直开到正门前，他们从车上下来，走上台阶，站到门廊上，这时候，大门被打开了，一个穿着套装、戴着耳麦的年轻女性从里头走了出来，朝他们点了点头，“索尔少爷。”

索尔微微颔首，“瓦尔基里。”

索尔和瓦尔基里对视着，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。

洛基看了看索尔，又看了看瓦尔基里。

他刚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，索尔先绷不住了，大笑起来，“鼻涕泡——”

瓦尔基里笑得比他更夸张，“小公主——”

两人一扫之前的拘谨气氛，勾肩搭背地往客厅里走。

“这是瓦尔基里，”索尔为他们引荐，“瓦尔基里，我跟你提过的，洛基·劳菲森。”

洛基仍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，任由瓦尔基里握住他的手，摇了两下。

“你正式上岗啦？”索尔问瓦尔基里。

“可不是！”瓦尔基里重重地捶了一下索尔的肩膀，“我爸爸说他再也受不了奥丁森啦，只好换我接手这个大麻烦。”

两个人开始聊些近况，洛基插不上话，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，打量着整个客厅。深棕色的基调，厚重的家具，手工地毯和铁艺吊灯，一看就是多年前的老派装潢。他看了一圈，最后转过身，和一只活生生的鹿头撞个正着。

洛基吓了一跳，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头公鹿首标本，他抬眼望去，挑高的整面墙上挂满了公鹿脑袋，每一头都怒目圆睁，看起来死得并不快活。每一头鹿的下方都有一块金属牌，汤米，鲍勃，杰瑞，约翰……

他立即感到如坐针毡，忙站了起来，打算换到远一点儿的位置上去。

“去哪儿？”

索尔叫住洛基。洛基回头，瓦尔基里已经不在客厅了。

“不去哪儿。”

索尔看了他一会儿，确保他并没有在耍什么花招，才说道，“跟我上楼。”

洛基跟上去，他们上到二楼，经过转角处的时候，洛基注意到那儿立着一个玻璃展示柜，里头摆着一块怪里怪气的铁疙瘩，不由地多看了两眼。

“那是妙尔尼尔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洛基抬起头，发现索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，他俩离得很近，洛基甚至能闻到索尔身上的信息素味道。

“妙尔尼尔，雷神之锤，”索尔将射灯打开，铁疙瘩瞬间变得流光溢彩起来，手柄上雕琢的花纹清晰可见，“奥丁森家曾经的传家物，代表力量、权力和荣耀。已经有好几个世纪了。”

洛基眼神飘向展示柜上的锁。

“当然这是仿造的。”索尔干脆利落地关掉射灯，毫不意外地看到洛基失望的眼神，“真品锁在银行的保险柜里了。现在它只是个象征，装饰品而已。”

洛基“喔”了一声。

“不谈这个，”索尔打开一旁的房门，走了进去，洛基跟在他身后，发现这儿是个小书房，两排书柜占据了整面墙，洛基匆匆扫了一眼，全是些佶屈聱牙的书名。

索尔走到书桌后，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薄薄的纸张，平分成两份，摊在桌上，“我让你来，是为了这个。”

洛基好奇地走上前，拿起其中一份，看到标题的时候，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。

“兄弟契约？”

“合同，”索尔顿了顿，“关于……我们假装兄弟的合同。”

“这还需要合同？”洛基心不在焉地翻着纸页，“我以为这只是个游戏，扮家家，小孩子们常这么玩。”

“这是场生意，”索尔将钢笔拿出来，打开笔帽，摆在洛基顺手的方向，“做生意自然需要立合同。这对你我都有好处。签吧。”

“等等，”洛基拒绝，“我得先确认这是不是份不平等条约。资本家们都喜欢这么干。”

索尔抬了抬手，示意他自便。

洛基拿起那份契约，翻开第一页，跳过那些毫无意义的前缀，从条款开始看起来。

（一）、合同期内，乙方一律以甲方弟弟身份自居。甲方与乙方必须兄弟相称。（以下场合除外：甲方或乙方单独一人时，甲方和乙方单独会面时，甲方和乙方以及希芙单独会面时。）

（二）、合同期内，乙方必须履行兄弟义务，承担兄弟责任，定期探视亲属，维护家族名誉，遵守法律法规。

（三）、合同期内，乙方不得将任何财物据为己有，变卖，转赠，合同结束后，乙方必须归还所有甲方暂时出借的财物，违者按盗窃处理并照价赔偿。

（四）、合同期内，乙方因公负伤或因公死亡的，甲方无需按（美国工伤赔偿法）规定办理，出于人道主义考虑，可为乙方提供10%的补偿金。

（五）、合同期内，乙方必须全天候履行条款，节假日、年休假、婚假、丧假、探亲假、产假、看护假等一切假期内均无条件执行。

（六）、任何时候，甲方和乙方不得将本契约泄露给任何人。违者将被处以罚款伍拾万圆。

（七）、合约一旦生效，乙方无权终止。

……

（三十五）、合同起始日期：________年________月________日起，至 甲方母亲 弗丽嘉 死亡。

洛基看得很慢，索尔没有催促，只是坐在一旁，批着其他文件，等他将条款读完。

大约过了十分钟，洛基终于将合同拍在书桌上，抱着胳膊，一字一顿地说，“我不签。”

索尔料到他们的合作不会那么容易。他将文件合上，放到一边，摆出谈判的架势来，“为什么不签？”

“这些条款没有一项是利于我的，我为什么要签？”

索尔发出一声短促的笑，像听见了个蹩脚的笑话，“洛基·劳菲森，你是不是忘了，你是个被我捉住的小骗子，我随时能将你送进警察局里，你有什么理由要求更多？”

“无所谓，”洛基耸耸肩，“我只不过拿了你一点儿现金，金额少得可怜，就算判刑也判不了几年。可你不一样，你是整个奥丁森集团的继承人，我要是把你深夜发情的照片卖出去，你猜人们会为此兴奋多久？”

“你没有照片。”索尔笃定地说。

“谁知道呢？”洛基干脆在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，拿起果盘里的一串葡萄，慢悠悠地塞进嘴里。

索尔看着他，一语不发。

过了很久，洛基的葡萄快吃完了，索尔终于妥协。“好吧。”他说，“你想加什么条件？”

洛基伸出一根手指，“第一，我不能白干活，我需要工资。”

“按照资深员工标准。”

“不，”洛基伸出的手指摇了摇，“按照部门主管级别，每月发放，包括奖金和补贴。”

“你不要得寸进尺——”

“我现在就走。”洛基拍了拍手，从桌上跳了下来，“替我转告你母亲，咱们后会无期。”

索尔盯着洛基的背影，觉得自己像一只烧开的茶壶，怒气正一点一点地从耳朵里冒出来。

“我答应你。”他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
洛基停下脚步，回过身，却不走近，站在原地，志得意满地伸出两根手指，“我还有第二个条件。”

索尔深吸一口气，“什么？”

“我要预支这部分钱。”洛基说。

“多少？”

“一年的，”他飞快补充，“多退少补。”

索尔皱起眉，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。他考虑了一会儿，勉强同意了。

洛基这才满意地走到书桌前，抓起钢笔，痛快地在乙方的位置上签上自己的大名。

索尔也在甲方的位置上签好名，然后将一式两份的合同书锁进书房的保险柜里。

“两把钥匙，”索尔将其中一把交给洛基，“必须同时使用才能打开。”

洛基将钥匙收到贴身的口袋里，“好极了。”

索尔从一旁的台子上拿起两支细长的高脚杯，分别倒上香槟，然后将其中一支递给洛基。

“合作愉快。”

“合作愉快。”

他们碰杯，洛基刚仰起头要喝，酒杯却被索尔迅速夺了过去。

“你还没到合法饮酒的年纪。”

索尔举杯示意，然后将洛基的香槟一饮而尽。

“……”

贰零壹捌年伍月贰拾捌日——兄弟契约，正式生效。
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