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aginiMoon

感觉这篇越来越长了……每次想写短篇小甜饼的时候都会越写越长 正剧写手的倔强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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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08

    “您是说，向媒体正式公布？”

“当然，”弗丽嘉点头，“洛基是你的弟弟，是奥丁森家的成员。不管他离开了多久，现在他回来了。我们当然得向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。”

“不行，”索尔立即回答，“这行不通。”

“为什么行不通？”

索尔和洛基对视一眼。

他们都知道这事儿并不普通。这可不像在早餐店里和倒咖啡的侍从寒暄“嘿伙计，衬衫不错”那样简单。他们要面对数以千计的媒体，面对无孔不入的小报记者，面对成百上千双好奇的、探究的、不怀好意的眼睛，面对妄图对豪门生活一窥究竟的普罗大众的指点不休，面对摩拳擦掌准备着将他们扳倒的竞争对手的恶意抨击和追根究底，面对集团内部层层酝酿起的猜忌怀疑和惴惴不安。他们要面对的太多了，难保不会在什么地方出错。

索尔飞快地在脑海里寻找着托辞。这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交易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谎言，即使它现在成了一个善意的骗局，一场闹剧，但他和洛基达成了共识，这场闹剧总有结束的那天。如果将洛基的身份公之于众，这事儿就太超过了，一旦拙劣的骗局被揭穿，闹剧就会变成犯罪，他们谁都逃不了干系。他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。

弗丽嘉见索尔迟迟不作决定，转而询问洛基，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“我觉得好极了，”洛基抬了抬眉毛，轻快地说，不出意料地瞥见索尔的脸色变得铁青，这才继续说道，“但我觉得，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他顿了顿，像是在思考措辞，“我觉得……我或许还没准备好，您知道，关于媒体和集团之类的。”

“没错。”索尔会意地握住洛基的手，作出体恤的样子来。洛基受不了他惺惺作态的亲昵，试图将手抽出，索尔不让，他们暗自较着劲，弄得椅子嘎吱作响。最终索尔略胜一筹，以胜利者的姿态掠过洛基，对弗丽嘉说，“媒体和狗仔总是无孔不入，集团内部也会有不少质疑的声音，这会给他带来没完没了的麻烦。他才十八岁呢，还不足以应对这些。”

“哥哥说的对，”洛基干脆陪索尔演到底，他靠上索尔的胸膛，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善于撒娇的天真少年，洛基发誓他听见索尔的喉头滚动了好几下，准是在压抑反胃的情绪，“我还准备上大学呢，要是在学校里被问起来，我可不想被所有人议论。”

“上大学？”

弗丽嘉和索尔一同问起，弗丽嘉是惊喜，索尔是惊吓。

“当然，”洛基点头，感到索尔的肌肉忽然紧绷了起来，他赶紧坐直，好尽可能离索尔远点儿，“之前因为父亲去世，我没能去上大学，现在既然安定下来了，我想我还是应该继续学业，毕竟我才十八岁，索尔也同意这点，是不是，哥哥？”

洛基抬眼看向索尔，后者嘴唇紧闭，并不打算接话。

洛基并不以为意，继续说道，“索尔都替我安排好了，今年秋天就能入学。要是我以‘奥丁森家忽然多出来的第二继承人’的身份入学，那可就麻烦啦。是不是，哥哥？”他每说一句，都要看一眼索尔，等他说完时，索尔的表情就像连续吞了一百只鼻涕虫。

“你说得有道理，”弗丽嘉叹了口气，“如果这是你和索尔的决定，那么让这件事留到以后再说吧。但是——”她温柔地摸了摸洛基的头发，“记住，洛基，你永远都是奥丁森家的孩子。这不会有错。”

他们和弗丽嘉一直聊到接近晚餐开始。大多数时候，弗丽嘉都在和洛基说话，问他一些关于过去的问题，索尔就在一旁听，偶尔搭腔附和，或者为他补充细节，只是表情始终不太友善，话语里也常常夹枪带棒，像是故意打算让洛基难堪。

根据契约条款，洛基必须隐瞒所有的犯罪情节，这意味着，他几乎要隐瞒所有流浪时的故事。于是他只好重新编纂了一套说辞，但他回答得很流利，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眼都没多眨一下，侃侃而谈的样子就好像真的在回忆自己的事儿。当他说到“在我父亲过世后，住在伦敦的姑妈曾将我接过去住了半年，但我不太喜欢那儿的天气，于是回到了圣迭戈，从那儿开始了我的旅行”时，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学了好几句伦敦当地的方言。就连索尔都挑不出什么毛病。直到护工进来，通知他们今日的探视到此为止了，洛基才停下，遗憾地看着弗丽嘉，“真抱歉，我们下次再来看您。”

他们从医院里走出来，穿过前院的小花园去取车。索尔步伐很快，就像身后有什么他不想看见的东西在追赶他，为此洛基不得不一路小跑，才能让自己不落下太远。

“索尔？”洛基在索尔身后叫住他，试图让他注意到他后头还有个气喘吁吁的好弟弟。索尔却充耳不闻，仿佛一辆上了发条的玩具车，一刻不停地朝着前方直冲而去。等到了车门旁，他又忽然站住了，洛基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背，鼻子戳上了索尔的脊梁骨，又酸又疼，就好像在一大盆苹果醋里呛了水似的。

索尔这才拉开车门，钻进车里。

“索尔！”洛基捏着鼻梁，跟着坐进车里，忍无可忍地叫嚷起来，“哥哥！”

“哥哥？”索尔冷笑一声，“你还记得我是你‘哥哥’？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——”

“我这样的弟弟怎么了？”洛基不甘示弱，“当初是谁求着我当你的好弟弟的，索尔，我的哥哥。”

“如果能回到过去，我宁可这没有发生，”索尔按下把手，椅背弹了起来，发出闷响，“我竟然会期待一个小骗子能胜任这份工作。”

“事实证明我做得很好，你母亲喜欢我。”

“那是因为她认为你是她的亲生儿子！”

“又不是我让她这么认为的。”

索尔深吸一口气，“你故意的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不能公开身份，不能正式成为奥丁森家的继承人，你觉得这不划算，所以你故意告诉弗丽嘉，你要上大学，起码有人能给你交学费，运气好，还能直接进入常春藤，哪怕契约解除了，照样有别的机会摆脱现状。你越过我，是因为你知道和我商量，我一定不会同意。”

“你成为我的弟弟，就是为了找准任何一个可趁之机，穷尽所能地捞到好处。我没说错，洛基·劳菲森？”

洛基皱眉，“这些你早就该清楚。”

“我清楚，但我没料到你这么不加掩饰。”

他们对峙了一会儿，索尔的蓝眼睛像一捧烈焰，让洛基觉得眼底有些灼痛。他偏过头，直到密闭的车厢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，“学校不需要你帮助，我一年前就申请过，办理了延期入学。学费我会自己解决。”

“怎么解决？”索尔并不买单，“把没穿过的衣服偷偷挂在二手网站上？”

洛基噎了一下，“你偷看我的上网记录？”

索尔嗤笑了声。洛基意识到他被套话了。

“瓦尔基里告诉我，打扫房间的女仆发现了你藏在床底下的行李袋，里头全是带着吊牌的新衣服。别告诉我你打算捐给教会。”索尔发动车子，迈巴赫震动起来，蓄势待发。

洛基的脸上闪过一丝讪意，接着很快恢复平静。

“反正这些，我穿过了你也不会穿，”洛基随口狡辩，“在我的身上，还是在我的账户里，没什么不一样。”

“合同期内，乙方不得将任何财物据为己有，变卖，转赠，合同结束后，乙方必须归还所

有甲方暂时出借的财物，违者按盗窃处理并照价赔偿——契约第三条。”索尔松开手刹，车子向前移动，他不再盯着洛基，转而看向路面，“我想你在签名前有仔细看过。”

“哥哥！”

“名义上的。洛基·劳菲森。”索尔打偏方向盘，抽出一秒瞥了眼洛基，“我说了，这是场生意，既然签了合同，就要按照合同办事。从来如此。”

“这是场生意。”

“所以除了我最初答应你的那二十万以外，你无权再要求更多。”

洛基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指节，他看向窗外，街道上有些熟悉的店面，这是他第二次经过这条路，“服从契约。”

“没错，”索尔拍开转向灯，“服从契约。”

“要么用二十万交学费，要么自己想办法。”

“弗丽嘉已经知道我要上学。”

“这是你的事。我会告诉弗丽嘉，我们会自己搞定一切。”

洛基咬了咬嘴唇，没再反驳。

他们稍晚些时候回到了奥丁森宅，看不见的家养小精灵厨师们已将晚餐就绪，时刻在厨房待命。瓦尔基里见他们回来，用耳麦通知厨房开饭。晚餐吃得很安静，索尔面色如常，看不出情绪，好像还有些为洛基的先斩后奏生气，又好像只是在认真品尝鱼类的味道。洛基用了比平时快一倍的时间吃完甜品——今天的特供是焦糖布丁，洛基出门前特意拜托瓦尔基里的——在放下餐具的同时就窜出了座位，匆匆上楼，回到自己房间，一刻都不想多待。

他将自己砸进床铺里，呼吸着布料间的柔顺剂香味，还有一丝几不可闻的，索尔身上的信息素味儿，不知道是他沾染上的，还是床单在洗涤时沾染上的。他躺了一会儿，忽然想起什么，探身向床底看去，原本塞在那儿的行李袋已经不见了，他抬头望去，发现被洗得纤尘不染、叠得整整齐齐的行李袋，正端正地躺在他的书桌正中央。

洛基撇撇嘴，重新躺回床上，任由思绪四处游荡。底特律的子弹从脑海中疾速掠过，圣迭戈的海风中带着沙漠的干燥，三藩市的渔人码头热闹非凡，伦敦湿冷风和雨细密地沁进他的心肺，欢呼声和乐点声呼啸而来，老虎机不停转动着，数不尽的金币在机械内翻动，骰子落在墨绿色的台面上，露出两个朝上的八点，筹码移动、堆加、坍塌，有人哭，有人笑，彩带在半空扬起，飞舞，落下来，拉斯维加斯……这儿是拉斯维加斯。他在拉斯维加斯……他在这儿赌/博、行骗、出老千、贩卖药物，抑制剂从静脉里流遍全身，心脏紧缩，铁锈味从喉咙深处蔓延上来，高热、汗液、信息素……蓝眼睛。

洛基睁开眼，他感到有些不对。

他摸了摸额头，冰冷湿滑，全是汗。

他没有做梦，这些不是幻象，他真的，发情了。
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