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aginiMoo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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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，都给我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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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0

七月份，纽约的气温渐渐攀升。

洛基变得极少出门。一方面，自从上回索尔毫不掩饰他对洛基的监视——当然，索尔自认为是“保护”——洛基就不怎么愿意让文森特接送他了；另一方面，根据娜塔莎传给他的简讯来看，此时单独外出也确实不是个好主意。而更重要的是，高温让一切都变得难熬。

洛基怏怏地蜷缩在沙发上，每隔一会儿就换个姿势，避免皮料被体温捂得太热。当他在沙发上趴了将近三小时后，狭窄的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双黑色高跟鞋。他慢吞吞地向上看去，不出意外，是瓦尔基里。

“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。”

洛基稍稍有了些精神，“说。”

“好消息是，索尔今天会外出。”瓦尔基里把洛基的腿踢到一边，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，“香水、发蜡和腕表——看样子起码要半夜才会回来。”

“——或者不会回来，”洛基坐起身子，吹了个口哨，喜气洋洋地，“这已经算得上最好的消息了！”

“我不明白，你们的关系为什么总这么糟糕，”瓦尔基里说，“你们可是兄弟。兄弟应该相互关心，彼此关爱，而不是，我是说，像你们这样。”

“我们不在一块长大，”洛基吹了吹发丝，“算不上什么兄弟。”

“可你们有血缘，”瓦尔基里指出，“这就是最好的纽带。”

“手足相残的事儿可多了去了，翻翻书，能读到天亮，”洛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，看上去有些不大高兴，“我们只是不够亲密。这根本不算什么。你得谢谢他还没有在暴风雨来临的午夜把我杀掉，留下一滩血液和一具尸体让你处理。”

“索尔比你想象得要好得多，”瓦尔基里试着劝他，“我发誓。他富有爱心，同情弱者，乐善好施（洛基在这时“哈”了一声），每月都会向教会捐赠，他自己倒是去得没有那么勤。不过上帝爱他。”

“喔。”

“他友善，热情，有时候有些莽撞，但这不重要，因为没有哪个Omega不爱他。”瓦尔基里说，“甚至包括Beta。”

“可我从没见过他让哪个Omega伤心欲绝，他很可靠，坦诚，并且有责任感。”

“所以？”

“我的意思是，”瓦尔基里组织语言，“索尔是个很好的人，无论是上司、朋友，还是爱人、家人，或许你们现在还有些嫌隙，但总需要有人先放下成见。就像第一个尝试西红柿的人——”

“我知道，”洛基打断，“我试过，没用，总有些人天生不对盘，这是自然规律，造物主的法则——这事儿没救了。”

“你们只是有些误会，”瓦尔基里不买账，“说真的，我从没见过索尔特别不喜欢哪个人，噢，除了他那个堂姐——但也仅是有些微词。”

“那更糟糕，”洛基烦躁地说，“他对所有人友善，热情，大方，像个该死的阿波罗太阳，偏偏对我刻薄又充满偏见，知道为什么吗？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故意的，针对，明白吗？”

“现在，告诉我更好的消息是什么，”洛基在瓦尔基里为索尔继续辩护前转换话题，“我迫不及待了。”

瓦尔基里无奈地把劝说的内容咽回肚子里，抬了抬眉毛，“好吧，更好的消息是，泳池修好了——”

泳池。在洛基的记忆里，除了拥挤的人群，儿童的嬉闹与尖叫，炽热刺眼的阳光，和温热的、散发着漂白剂味道的池水外，没有更多的解释和修饰。

洛基只去过一个夏天的泳池。那时候他辗转在伦敦，第一次知道人们会在最热的时节里人挤人地泡进氯水池子里，溅起一些水花，躲避迎面而来的手掌或者脚板，从泳池的这头挪到那头，把皮肤晒红，他们管这个叫做“避暑”。洛基起初感到好奇，每天都去社区的公共泳池，直到姑妈发现他的背上和肩头开始脱皮。接着伦敦开始下连续性的暴雨，暴雨结束后他已经失去兴趣，后来就不再去了。

社区免费的公共泳池自然和奥丁森家的私人泳池有着天壤之别。

洛基跳进水里，掀起的浪花将站在岸边的瓦尔基里淋了个透。他从水里钻了出来，抹了把脸，挑衅地看着岸边的管家。

瓦尔基里将头发绑起来，气势汹汹地扎进水里。

“过来，小兔崽子，”穿着比基尼的管家破口大骂，“我得提醒你，十五年前，就在这儿，你的好哥哥曾经被我用水枪揍哭过！”

“要是你能追的上——”

洛基话音未落，人已经游到了泳池那头，和瓦尔基里隔着一座湖心岛，岛上种着一棵棕榈树（“很难养活，”瓦尔基里头疼地说，“毕竟这儿不是加州。”）。

“游得不错！”

瓦尔基里深吸一口气，追了上去。洛基潜入池底，像条水蛇，灵活又滑手，瓦尔基里无数次接近他，但一次也没能捉住。起初洛基热衷于逃窜，当他意识到瓦尔基里并不能拿他如何时，他开始迅速地接近她，偷袭，然后再次逃开，直到他们彼此都精疲力竭，气喘吁吁地浮上水面，仍然隔着泳池中央的那棵棕榈树（长势不佳，叶片隐约泛黄），相互对望着，剑拔弩张。

接着，他们开始放声大笑起来。

洛基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能这么放肆地大笑了。童年距他模糊而遥远，总归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回忆；逃亡过程中他通常尽可能掩藏自己，也鲜少好笑的事情；和娜塔莎混在一块儿的时候，他学会嗤笑、冷笑、醉醺醺地笑；更别提遇上索尔后，唉声叹气像是长在了他脸上，他幸亏没得抑郁症。

洛基笑得缺氧，笑得五脏六腑移位，阳光从他半睁的眼皮漏进视网膜里，刺得泛起生理泪水，和脸上的水珠混在一起，他像个濒死的病人那样深吸一口气，接着他感到胃部下方剧烈地抽痛起来。

“停下，”他表情狰狞，断断续续地说，“我觉得我岔气了。”

瓦尔基里却不回应他。也没有游过来查看他的情况。

洛基半真半假地哀哀叫起来，试图唤起瓦尔基里的同情心，他偷偷抬眼看去，却发现对方正看向他身后的位置。

他转头，索尔一身西装，香水扑鼻，几根发丝脱离发胶束缚，垂到额前，手帕胡乱塞在胸前，鼓起不规整的一块，挺括的裤脚布满水渍，不知道在岸边站了多久。洛基打量着他，慢慢往远离岸边的方向游去。

“你们在做什么？”索尔发问。

“游泳，”洛基和瓦尔基里对视一眼，“如你所见。”

索尔不再说话了，但他没有离开，仍然站在原地，双手插在口袋里。

“现在才下午三点，”瓦尔基里看了眼防水手表，“约会结束了？”

索尔停了一会儿，像是在处理冗杂的信息，半晌才点了点头，“算是。”

接着他们陷入沉默，蝉群忽然不合时宜地叫嚷起来，将空气挤得不留缝隙。索尔几次张开嘴，最后什么也没说。

“别在泳池待太久。”临走时，索尔回过头嘱咐，眼神扫过洛基露出水面的一截脖颈。洛基的发梢在水里四散摇摆，像柔软的水草。

索尔转身向落地窗走去。

“天！”

身后忽然传来瓦尔基里的一声惊呼。

索尔转过头，几粒水滴飞向他的脸颊，他向泳池中央看去，一片水花四散飞溅，洛基在水花的中心毫无规律地挣扎着，艰难地将口鼻送出水面，却怎么也无法阻挡下沉的趋势。而瓦尔基里似乎已经吓坏了，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，任由洛基一点点地沉入池底。

索尔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来不及思考，他直接跃入了水中，像下沉的洛基游去。他接近那个下意识挣扎反抗的人，用手臂固定住他的脖子，而洛基因此挣扎得更厉害了。正当他考虑令洛基昏迷时，怀里的人反而不动了。索尔感到手臂的压力瞬间减轻，一个糟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，他的心脏瞬间停止了一秒。而当他还没来得及查看洛基的情况时，怀里的人忽然迅速地动了起来，灵活而巧妙地挣脱了索尔的钳制，转身将索尔的脑袋狠狠地按进了水里——

“任务完成！”

洛基跃出水面，欢天喜地地高呼起来，瓦尔基里也不再表现出惊慌，快速游向他们，和洛基击了个掌，一起欣赏索尔满脸狼狈的样子。

“你是故意的？”索尔从水里钻出来，抹去脸上的水渍，他的西装吸饱了水，拖得他不断下坠，他不得不费劲地踩水才能浮在水面上，“还有你？”他看向瓦尔基里，“共犯？”

瓦尔基里毫不在乎地耸耸肩。

索尔深吸一口气，从起伏的胸膛到发梢的水滴都在昭示着他的怒气。

“小骗子——”

他抬起头，瞪视着洛基。

洛基下意识地往后躲。他看到索尔的肌肉紧绷了起来。

“等等，索尔，”瓦尔基里觉得气氛不对，“是我的主意，我们觉得这挺有趣——”

索尔却不理会，他慢慢靠近逃走的洛基，右手高高扬起，挥了下去——

“索尔！”

洛基闭上了眼。

大片的水花扑向了他。

洛基睁开眼，水珠从头顶顺着脸颊流向锁骨，最后融进水池里。

他茫然地看向索尔。

发生了什么？他不是应该要被揍了？

索尔轻哼一声，趁着洛基恍神的时候，再次将水花泼向洛基。这回洛基终于反应了过来，踩着水游到另一边，并且毫不留情地回击。

“你等着，小骗子，”索尔将西装脱了下来，扔到岸边，白衬衫半透明，紧贴着身体，“我得提醒你，十五年前，就在这儿，你旁边那个鼻涕泡被我用一只水枪揍哭过！”

“嘿！”瓦尔基里不满地叫道，顺便将水泼向索尔。

“乐意奉陪！”

洛基躲过索尔的攻击，踩着他的大腿绕到他身后，将水从他的领子里灌进去。索尔不甘示弱，用手臂掀起一股不小的浪花。瓦尔基里则四处作乱，一会儿攻击索尔，一会儿偷袭洛基，最后被他们二人合力踩进了水底。

这场恶战从下午进行到了晚上。直到厨房来通知晚餐已经就绪，他们才终于收手。

索尔从泳池里站起来，他的西装、西裤、皮带早就被他丢在岸边，白衬衫湿哒哒地贴在身上，肌肉线条隐隐绰绰。

瓦尔基里擦着头发路过，夸张地“哇”了一声。

索尔不自在地咳了咳，将毛巾搭在肩上，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子里。

瓦尔基里看向洛基，后者正歪着脑袋，用毛巾挤干发梢的水分。

“味道如何？”

洛基抬眼，“什么？”

瓦尔基里朝他眨了眨眼，“西红柿。”

洛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，朝屋内走去。瓦尔基里撇了撇嘴。当洛基路过瓦尔基里的时候，他飞快地抬起脚，将后者踹进了泳池。

“你做什么——”

洛基站在岸边，朝忙着吐水的瓦尔基里笑了一下。

“还不错。”他说。

TBC.